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精神困惑,这个时代也不例外,快速增长的经济带来物质欲望的追逐,极速流动的信息让人在眼花缭乱中陷入空虚,不断出现的成功偶像又催促人跑步成为一个世俗的“成功者”。这世界每一天都变的比昨天多姿多彩,但春色如许,并未驱散后现代世界所迎来的一个又一个挑战。不过,历史的峰回路转中,总有一代人能够接续传统、坚守信仰、承担重任。今天,我们这一代人正慢慢走到台前,脚步沉稳谦和,抑或张扬个性。我们认为,成功,往往不是因为超越别人,而是由于战胜自我。我们追求生命的饱满,追求精神的丰盈,我们有自己的价值砝码,并愿意为微小的理想而行动。“物有甘苦,尝之者识;道有夷险,履之者知。”我们这群人和任何一代人都不同,虽然年轻,但是却充满力量。世道浮沉、革故鼎新之际,年轻人有什么样的精神状态,这个国家就有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正因此,这个国家充满希望。

孙涛:去天涯海角找寻心中的明灯

孙涛

自由摄影 率性

如果用一句话来描述70年代末生人孙涛,那就是艺术家特有的一种说走就走的率性。2003年,从鲁迅美术学院毕业的他没有留校,或是留在老家辽宁,而是去南方都市报做了一名行走天下的摄影记者。2011年,已过而立之年的他在定居北京不久,却再度出走。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鲜有人涉足的灯塔,为此他由北向南,跨越了中国整条海岸线。

一次开启艺术修行的契机

2010年是北漂青年孙涛生命中的重要转折点。

这一年孙涛32岁,与这个时代许多同龄人相似,他的人生刚走完了大学毕业——大城市打拼——成家立业这些重要阶段,也与许多都市上班族一样,他饱受颈椎病和失眠症的折磨。

"工作了这么多年,想自己上路走一把。"在这一年,孙涛有了旅行的打算。

方向定了,接下来就是去哪里的问题。孙涛首先想到的是美国"垮掉的一代"作家笔下的文字和公路电影。但作为一名有着8年摄影经历的老记者,制订旅游攻略这样简单的工作,孙涛却足足用了5个月。

孙涛将这场旅行看作是艺术家的一段修行。他的前辈,瑞士人罗伯特•弗兰克就曾经开着一辆破车在美国周游了1年,并在旅行后推出他的首部摄影集同时也是成名作《美国人》,影响了几代摄影人。因此,"去哪儿"对孙涛来说有着极为特别的意义。

一个偶然的机会,孙涛在一本旧杂志中翻到了一篇名为《东海灯塔》的文章。其中描述的那种在世界尽头才能感受的孤独感令他十分神往。

"我觉得在大城市呆太久了,想出去看一看没有人的地方,享受一下孤独,平静的生活。"带着这样的目的,孙涛展开了对中国灯塔位置资料的密集搜索,将海岸线上1000多座灯塔中剔除了那些离陆地太远,无法接近的塔。

"从一个岛到另一个岛坐船的费用非常贵。而且以我那种拍摄方式不可能在船上拍摄,因为我是架着一个三角架,在一个地方不动很久,所以我只能在陆地上拍摄。在荒岛上的时候,你又不能在那过夜,因为船不能在那等你。船可以把你送过去,但是船不能等你,因为海况时常会有变化,他们怕有危险。"

为了这场旅行,孙涛做了十足的准备,他自制了路线图,并预设了许多可能发生的状况:路况、天气、器材、花费、心理调整,尽管如此,在接下来的路途却并不如他所预料的那么顺理成章。

一段柳暗花明的寻灯之旅

2011年初,孙涛从离开老家海城不远的鸭绿江入海口丹东出发,计划用半年的时间走完全程到达目的地广西东兴市。为此,他怀揣了5万多块钱,带了足够穿到夏天的衣物,一部连着三脚架的4×5大画幅相机以及1000张老式胶卷。

去杳无人迹的地方是需要胆量的,孙涛为此准备了辣椒水和甩棍防身,事后证明他的担心并非多余。在山东龙口一个军事管制区内的灯塔边拍照时,孙涛的无心之举却险些引发了一场小规模军事风波。

"傍晚的时候我架好相机刚开始拍,就有一个人开着一辆车过来——一个中年当地人,他问我干嘛呢?我说我在拍摄灯塔,然后他就转到我后面,一下把我摁倒在地。"孙涛原以为是遭遇了抢劫,结果却是一群拿着绳子电棍的军人,"他们把我当间谍。我和他们解释,说我是摄影师,来拍灯塔,随后要掏记者证。他们看我挣扎,以为我怀里有什么武器,旁边的一个士兵已把打着火花的电棍按在我的眼前了。我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再不敢乱动了。"

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轮番审讯后,孙涛终于被释放,相机中的数码卡却被没收。

在这之后,孙涛又相继经历了海南陷车、广西深山GPS失灵和路遇大水坑等多种状况。"我下车拿石头一点点的先前探路,然后半离合找高的地势慢慢过,没想到真的过去了。"在走出深山后,孙涛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我觉得人生也是一样,遇到坎坷别气馁,试试也许就过去了,真的。"

如果说之前孙涛所经历的困难还只是来自于大自然,那么在寻找和拍摄灯塔时他所付出的坚持和等待则是在生理和心理上与自己较劲。

"在三亚,为了拍摄锦母角灯塔我足足等了五天。灯塔在正在建设的航母训练基地里,进不了的,我求助了海南海事局三亚航标处。航标管理员翻山越岭好不容易将去带去,没想到灯塔主灯坏掉了。于是我就等他们把灯修好再去。那山里灌木多,海边蚊子厉害,我用的花露水根本不管用,几个小时站在那里喂蚊子。那灯塔管理员很不解,问我工作要不要这么玩命!"孙涛描述到。

如同桃花源记中的武陵人,在一番孙涛柳暗花明的探寻之后,不仅找到了地图上的30多个灯塔,还接触到了城市喧嚣中少见的一批"隐者"——灯塔工。与孙涛这样"寻求"孤独的都市人不同,在与自然和孤独的较量中,平静和坚守已经成为了守塔人的本能。

"在福建,我听他们讲,十三级的台风,灯塔被吹得左右晃,他们一开始用木板订窗户,订了两层木板,都被刮开,灯塔站就建在灯塔的下面嘛,他们的大衣柜从卧室刮到院子里,所有的衣服都刮跑了。灯塔站就成为一个收容所,连驻军的电话都被台风刮断了,只有他们有一个海事卫星电话可以向外面报平安打电话。" 孙涛感叹到,即使是台风来临,守塔人也不能退缩,"越是特殊的天气海上人越需要灯塔"。

5月28日,在3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之后,孙涛在中越边境的东兴市度过了最后一个灯塔之夜。这段旅程结束的比他预想的短,200多张照片中记录了他从大海、星空、灯塔和守塔人那里得到了属于宁静的力量。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灯塔"

灯塔之旅后,孙涛重新找到了工作,他的生活看似也恢复了正轨,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在城市中他依然会有迷失的感觉。

"我在上海呆着就特别想逃,然后一出城,放上野孩子乐队的歌,哈哈,心情别提有多畅快。"

倦怠期其实一直都在,这种痛苦出现在迫切希望找到目标却又不得其解的道路上。"其实我刚出发的时候就打退堂鼓了。我去大连,书里的和网上的资料都不准确,GPS的定位差很远,有的灯塔在港口里,我根本进不去。我一个人开着车转那转,灰心丧气,我知道它在附近,我就找不到它。"

支持孙涛走出倦怠期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我没有外力的帮助。如果要有海事局的人带着我那就简单。可是我就要靠自己。" 靠着自己的摸索,孙涛认识到,找回梦想最好的办法不一定是流浪,而创作也不总是需要跋山涉水。

让他苦苦追求的并不是一个具象的灯塔,走了那么远的路,才让他发现,好的东西就在身边。在远离城市之初,他所期待的是一部出走带来的作品,而在出走的过程中,他所得到的不仅是一张张照片,而是一个更独立、更坚强的自己。

"我希望,必须要独立、自由地去创作。我不是为了作品出走,我是想出走,出了一个作品,这个作品和我的经历等同。你必须真诚,不是为了艺术而艺术,艺术是你内心真实写照。"

孙涛的艺术修行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2012年7月,在离开东兴市的一年零两个月后,孙涛的灯塔摄影作品进入了上海鲲鲤画廊的联展行列,又在10月份出现在新加坡摄影节。

他的生活还在城市,但身边已有了灯塔。

后记:

与大多数同年龄的人相似,孙涛也面临着来自家庭、工作、生活等多方面的牵绊。在追求事业的过程中,也曾有过迷失和逃离的想法。但在他看来,流浪确实是很多人的梦,但是很多事情也可以在身边发现。他希望更多同龄人能更真诚地面对自己,不要有太多的犹豫,想到什么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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