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帅•十年敢想：平民视角里造就大格局

王小帅•十年敢想：平民视角里造就大格局

简介：王小帅，1966年生于上海，1989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中国内地第六代导演之一。1993年独立制片编剧导演处女作影片《冬春的日子》被英国BBC选为电影诞生一百周年之百部最佳影片之一。1999年执导第一部体制内电影《扁担姑娘》入选戛纳电影节一种注目栏目。2001年执导的影片《十七岁的单车》入选第51届柏林电影节竞赛片单元获评审团大奖银熊奖 。2005年执导的影片《青红》获得第58届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2008年执导的影片《左右》获得第5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编剧银熊奖和“特别关注”奖。2010年影片《日照重庆》入围第63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王小帅也因此获得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年度导演奖。2014年9月电影《闯入者》入围第71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关注个体挖掘真实

　　在被问及一部优秀的电影应该具备什么样的质素时，王小帅如此回答，“处于目前中国电影发展的大好形势下，我们在创作作品的时候需要问自己，未来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电影，我们希望给未来留下什么样的电影，我们社会的变化，人的变化，人在变化中的情感，需不需要电影来记录。当然，为工业、为娱乐、为票房去做无可非议，但是不是要考虑到现实，这也是我说的为老百姓拍电影。因为如果当下我们老百姓的生活、情感，以及社会的变迁没有被摄像机记录下来的话，在未来，就会产生非常大的遗憾。”

　　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王小帅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的摄影机在这个时代中不能缺席。十多年前，王小帅的《青红》在戛纳电影节评委会获得大奖，当时有评论称，王小帅的电影构图优美精准，造型意识强烈，他始终在运用自己的电影视野扩充我们这个时代中那些被异化，感受到异化或者拒绝异化的人。

　　在王小帅的一系列电影作品里，《极度寒冷》中的行为艺术家齐雷索性放弃生命，《冬春的日子》里刘小东简单反复的日子，仍然不时透露出隐隐的诗意，喻红在影片中突然凝视着镜头长时间的静默，将生命里本来就具有的那份虚无体现得令人震动，王小帅用极其节制的方式来表现了他们的某种具有共性的压抑感和孤独。在《我11》里，原本无忧无虑的11岁小男孩，在亲眼目睹了一起“杀人事件”后不得不背负上心灵的煎熬，加上朦胧中获知了成人世界里的性事，让他身心开始发生了静悄悄的变化，体内疯长的荷尔蒙和外界的压抑环境不时发生着碰撞和爆发的故事。

　　而在电影《青红》里，当初因具有战略意义而迁移的工厂因为在时代的变革浪潮里，逐渐失去了往日的荣光，本以为将终老此地的人们开始惶惶不安，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许多家庭都开始在想办法能够回到上海老家，那里有他们熟悉向往的生活环境，是他们的根，也能够给下一代更好的前途。高圆圆饰演的青红就是这么一个生活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19岁女孩，父母是从上海迁往贵州支援三线建设的工人，一心想带着她回到上海。但她却认为贵州才是她的家。她看上去柔弱，但在父亲的反对下却对初恋做出了异常刚烈的护卫。

　　2010年，拍摄《我 11》期间，王小帅的父亲去世。在照顾独自生活的母亲的过程中，王小帅突然发现，父母的生活方式，包括对社会、对人生，对于金钱以及自身个体的态度，和当下格格不入，似乎还停留在过去的时光中，从未迈出来。他开始思索：父辈是和新中国一块成长的一代，他们在青春时，经历了新中国成立后的运动和变化，而在改革开放后，他们又突然面对一个新的时代，他们的生活状态以及内心世界是怎样的？

　　可以说，在王小帅的电影里，他始终作为一个经历者，一个时代冷静的观察者，对于一种历史记忆的探寻者。

保持敬畏探索变革

　　基于对于父辈时代的疑问和思索，后来，王小帅开始写《闯入者》剧本。在这部刚上映不久的影片中，吕中扮演的北京老太太老邓过着独居生活，而家中时不时响起的沉默来电、屡次“碰巧”遇到的似曾相识的陌生少年，以及小区里发生的谋杀悬案，闯入了老邓的生活，让她想起了她不愿面对的往事。饱受煎熬的她，决定回到贵阳——她年轻时候呆过的地方，寻求救赎。

　　在这部电影里，王小帅刻画了这么一位有无奈过去和不堪回忆的老人，一个文革时期的“施暴者”，她有一定的文化，性格强势，本质上是一个好人，但是曾经因为自己的私利对别人有伤害，内心有着深深的恐惧和愧疚，心态有所扭曲，用忙碌来掩饰自己的内心，最终在历史、现实与家庭生活中失去平衡。

　　作为 “三线”题材，《闯入者》与王小帅的前几部作品截然不同。如果说前两部还纠缠于个体关于故去时光的记忆，那《闯入者》则直指当下；如果说前两部还停留在关于特定历史的记录，那《闯入者》则是反思，甚至提出有力的质问。

　　纵观十多年里，王小帅以两三年一部作品的频率持续创作，也不断向三大电影节发起冲击。2008 年《左右》获得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编剧奖；2011 年《日照重庆》入围戛纳，今年《闯入者》又成为三年来唯一入围威尼斯竞赛单元的中国电影。他也成为“第六代”导演中为数不多、坚持以“作者电影”方式创作的导演，也以这种方式在艺术的道路上不断迈进。对于自己的电影上的理想他曾经这么说，因为自己很幸运正在尝试自己热爱的专业和工作，同时也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认可和接受，这已经非常幸运，往下就是不断的挑战自己，把自己最想表达的、做的表达的，同时还能在美学上、在电影语言上更进一步。

　　王小帅说，每个人都在一种现有状态里期待另外状态，但是我认为从个人状态抑或是整体状态来说，应该增加一些忧患意识、危机意识、苦难意识，我认为文艺环境是和现实脱节的，一方面是嘻嘻哈哈的喜乐，但是一方面现实里有需要关注的东西，有很多苦难的东西。我觉得我们的文艺作品、电影作品里应该去增加这种意识，去关注这种意识，这要比沉浸在虚幻的欢乐里更有意义。

　　王小帅曾经在一次采访中表达对于当下电影产业的担忧：“千万别忘记，电影也是艺术，是一个更综合更有利的武器，探索着人类精神的表达。一门艺术不能丧失了批评精神。作为一个电影导演，编剧，电影工作者，在思考的时候，摄影机就是武器。讲电影就是‘娱乐圈’，电影越来越苍白。现实题材的欠缺，让我们的从业者放下了武器举手投降，我个人不能说是个不投降的人，但是很艰难。”

　　“我就想抱着对电影的敬畏，一直拍下去。” 谈及十年来的变化时，他如是感慨。在王小帅看来，十年是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阶段，十年前和十年后，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但电影的难度在于持续性，即使大师也未必每一部都是杰作，而他步伐不停地坚持，只为能拍出一部“浑然天成”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