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04月07日 09:16
来源：关于鼓浪网 作者：陈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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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渡轮到鼓浪屿的游客，常常会被八卦楼的红色穹顶和汇丰银行的别致小屋所吸引，却少有人北向造访笔山路5号宅第。
　　这里曾栖居着享誉世界的厦大首任校长林文庆博士。这位长须老翁在他绚丽多彩的88年人生历程中，有16年是为厦门大学惮精竭虑，期间也在鼓浪屿构筑了自己的家，实践着他的中国梦。

高高在上的林文庆别墅，足有含天吞海的气势 （图 子睿）

年过半百任厦大校长
　　林文庆，字梦琴，1869年出生于新加坡。其祖父是福建海澄人，1839年飘洋过海到马来亚谋生，娶了当地娘惹（华人与马来人混血女性）为妻，而他的父亲也同样娶了马六甲娘惹。作为第二代海峡华人，生活在峇峇色彩浓烈的家庭中，尽管祖父对故土的牵挂，让年幼的林文庆受到影响，也曾在福建会馆附设的书院中学习四书五经，然而中国对他来说是遥远和陌生的。
　　1879年，10岁的林文庆进入莱佛士学院学习，1887年因成绩优异获得英国女皇奖学金赴苏格兰爱丁堡大学学医，成为第一位获得女皇奖学金到英国深造的华人。1892年他考获了内科荣誉学士学位和外科硕士学位，又成为远东第一位获得Atholl Medal奖的人。回到新加坡后，他开药房行医，同时活跃在商场上，聪明过人的他很快成为海峡华人精英的代表，在华人社会中扮演重要角色。
　　在英国求学期间，他一方面看到大英帝国的昌盛，另一方面认识到自己作为华人不识华文的悲哀。他从19岁起立志学习中华文化，并萌发了对祖国的深厚情感和文化认同。林文庆在甲午战争之后就积极参与中国事务，后来加入了新加坡同盟会，担任孙中山的机要秘书和卫生部长等职，为中国政府在南洋华侨中积极募捐，更在年过半百之后放弃优渥的生活来到厦门，为祖国教育事业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笔山路曾是雅士聚居之地
　　林文庆和鼓浪屿的结缘，早于1921年他受好友陈嘉庚之邀出任厦大校长时。
　　在发妻黄端琼（黄乃裳之女）于1905年过世之后，好友殷雪村医生及其在厦弟弟殷雪圃将小妹殷碧霞介绍给林文庆。1908年，林文庆迎娶了比他小15岁的殷家小姐。祖籍苏州的殷碧霞从小在教会学校接受教育，通晓中英文，在当时重男轻女的厦门，却是备受家人宠爱，因此和娘家关系亲密。虽然林文庆早期在厦生活鲜为人知，但他曾于1911年为改善厦门恶劣的卫生环境而撰写了《普通卫生讲义》一书，而林殷二人的次子林炳汉1912年生于鼓浪屿，他们的子女也成长于厦门，这说明他们在1921年前就时有居住在鼓浪屿。
　　林氏夫妻自1909年起在笔架山东南麓购置地产，准备兴建别墅。当时这一带的山地虽多石和坟墓，却早为黄四美堂所开发耕种，并为其家庭成员所拥有。1909年林殷二人就从黄家手中收购了四块地，为了扩大宅地，他们于1911年、1913年、1922年分别向黄家和许春草手中购地，在长达13年间形成了今日笔山路5号宽阔的、可以俯瞰鹭江的场地。
　　究竟林文庆为何在笔架山购地？在20世纪初鼓浪屿东南部一带已经开发相对完善，而位于岩仔脚和内厝澳之间的山地还多为农田坟地，有着发展空间。1902年英华书院移设近旁的荔枝宅，无疑吸引了许多社会名流。保留下来的林宅地图显示，许罕、郑柏年、黄仲涵都是林文庆的左邻右舍，而隔着笔山路相邻的则是许春草的别墅。
为建林宅两位名人还打了场官司
　　为了兴建林宅，林文庆和许春草两位厦鼓名人还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官司。
　　事情的起因是林殷夫妻收购的土地中，有一块地为黄氏成员一地二卖，先后卖给了林许两家。毫不知情的许家动工兴建别墅，林家发现后状告许家侵占土地，工部局因此派人阻止了许家的工程，引发一场持续半年的诉讼，最终会审公堂判定许春草胜诉。不久，两家在公亲殷雪圃斡旋之下达成和解，许同意将土地连同未完成的小楼一起转让给林，后者于1913年获得了合法土地权。笔者推测，林宅的兴建应该是在诉讼之后，保留了许家未完成的小楼，并将其发展成后来的规模。1929年殷碧霞出面将全部土地在当时的思明县政府和英国驻厦门领事馆注册，并于1930年领取了道契。
　　林文庆收购土地的过程显示，在他担任厦大校长前已经和厦门名人过往甚密。李泰、王振旅等人都曾是他的中人，而他也被尊称为林文庆翁，殷碧霞则被称为林文庆先生娘。早年立志学习中文和非凡的语言天才，让林文庆在厦门的社交圈中交往自如。除英文之外，他更兼掌握马来语、淡米尔语、日语、法语、德语和希腊语等。这个原本不谙华语的海峡华人，于1929年将屈原的《离骚》翻译成英文介绍给世界，而他对儒家思想的遵奉贯穿其一生。

　　林文庆1937年离厦返回新加坡，1942年日本人攻占星洲，这位自信自尊、信奉礼义忠孝思想的老人，被迫担任“华侨协会”主席，从此背负沉重的历史罪名，于1957年元旦带着无尽的思念和遗憾离开了人世。在遗嘱中，他将在新加坡的一部分土地赠给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厦大，其后人于1989年遵从其遗愿，将笔架山的这座宅第赠给厦大。2005年，厦门大学竖立了文庆亭以缅怀他对厦大所作出的贡献。

    古迹的价值在于其蕴涵的人文信息
　　将历史镜头重新聚焦在今日残破不堪的笔山路5号，仍然能够感受到昔日主人跨越中西的文化特征。
　　作为受英文教育长大的人，林文庆无疑推崇和接纳西式建筑，别墅的格局设计开敞外向，宽大的廊道平台显示主人喜欢呼朋唤友的性格。宅地的选择也透着他西化的个性，不在乎宅第周围的坟墓，却很在意坐山望海的景观。房屋设在宅地的中部，正面朝南是顺着山势平整的庭院，视野开阔，东侧依山石修建了眺望平台，鹭江美景尽收眼底。沿着宅地东侧围墙，长长的台阶将人从南侧道路顺地形引到别墅主体前。而在笔山路边则设了一个中式门楼，让人可以直接从西侧进到后院。在那里，高大的树木掩映着巨石，而东侧则堆砌模仿了中国园林的假山洞穴，形成一个相对私密的庭院。
　　可惜的是，这座宅第在主人远离之后年久失修，现已局部倒塌、残败不堪（编者注：林文庆别墅现已重新修缮完工）。庭院荒草萋萋，古树老藤蔽日，假山梯级黯然失色。漫步其间，很难想像20世纪初参与时代变幻的风云人物曾走在同样的石径上，昔日屋主的显赫声名似乎也被世人所淡忘。不久前厦大开始对它进行修缮，希望能重新利用林文庆的旧居，将他的精神和事迹向世人展示。
　　笔山路5号的损毁和不久前倒塌的林氏府警告人们，当务之急需要为老建筑及其环境进行详细的测绘记录，建立完整的保护档案。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信息将不断丢失。古迹的价值在于其蕴涵的人文信息，笔山路5号不仅仅是林文庆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更重要的还在于它的建造过程，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厦门的社会状况及其主人独特的文化兼容性，对它的解读将有助于实施科学的保护性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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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林文庆 厦大 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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