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活跃于国内荧屏的男演员中,刘奕君是颇具市场辨识度和认可度的一位。
他塑造的角色饱含着人的性灵、情感和温度。善恶同源、复杂立体,宛如一个探寻人性的实验场。
5月,在Vlinkage刊出的艺人新媒体指数榜单上,他的评分达到8.23,位列第五,是唯一一位进入该榜排名前十的中生代男演员。
2016年和2019年,他两次获得“白玉兰奖”最佳男配角提名。
但相较于“上榜”与“获奖”,刘奕君始终更在意表演艺术上的追索及投射的现实关怀。
他说:作为演员,当你尝到倾尽心力赋予角色的灵性被观众感知的欣喜滋味,就再也不会执着于那些外在的形式。你懂得了生活之道,得到了艺术的试金石,深知自己的路该去往何方……
木窗透过的光影落在身上,他从这座中世纪小楼的起居室里望向窗外,百年前的景象似乎穿越了光阴,映入眼帘。
宅子是栋有百年历史的照相馆,位于捷克的克鲁姆洛夫小镇。2019年11月,刘奕君利用在捷克拍跨国追逃经侦题材电视剧《猎狐》的戏余,坐大巴来到小镇旅行。“我在那座宅子的二楼起居室待了一个多小时。墙上挂着曾经的女主人的照片。我坐在她梳妆台前的沙发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瞬间几乎能感知到她的脉搏和呼吸,我能想像出他们的生活……”
他用观察、体悟、情感连通了历史和现实,构建了前史与生长,就这样以情共情的走进了又一个人物心里……
物品、建筑、人文、历史、生活……经历过的每段日子,相处过的每个人,最终都可能融进他的表达里,成全角色,完善表演理念和风格。剧作里的几行文字,通过他的重构和演绎变成了一个丰富的场,在对人性复杂幽微的呈现中,开放给了观众更多细腻深远的感悟和思考……
4月14日,《猎狐》在东方卫视、北京卫视和优酷、腾讯、爱奇艺等平台同步开播。这一次,他走进的角色,是王柏林。
篆心:
“雕刻是释放石头的灵魂,表演是释放角色的灵魂。”
《猎狐》的总制片人李京和刘奕君认识快十二年了。
2008年拍《绝密押运》,重要角色项洛阳的人选让李京犯了难。这是个在性情上冷酷善变,极难拿捏的人物,又是和男主角相互角力的支点。
导演孔笙推荐了刘奕君。
刚开始的几场戏拍得李京心里直犯嘀咕,她拉着孔笙念叨:“太温雅了,没那股狠劲儿,怕是压不住角色啊。”
但此前已经和刘奕君合作过《人鬼情缘》、《浪漫之旅》等多部电视剧的孔笙却胸有成竹地对李京说:“你放心,他对角色和表演有自己的拿捏和布局,最后一定成!”
剧拍完了做后期,李京在机房里看完项洛阳的戏份后,兴奋得操起电话给正在西安过春节的刘奕君打了过去:“这个人物完成得太棒了!连录音师都夸你的声音有特点,别人配不出那种质感,还得请你亲自过来配。”
刘奕君后来告诉李京,最开始拍的几场戏之所以会选择那种表演方式,是因为考虑到项洛阳在当时的处境中必须在对手面前“示弱”,后面才能一步步显出机谋和狠辣来。“这是人物生长变化的曲线,也是让观众看得过瘾的原因。”
有了《绝密押运》的合作,李京完全笃信了他对人物的塑造能力。这次开拍由公安部和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联手打造的现象级行业大剧《猎狐》,她和柠萌影业的制片人张翼芸在斟酌剧中王柏林的人选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奕君。
这是个比项洛阳更难把控的角色。表面温文儒雅,内心冷酷多智,是只凭一己之力在幕后操纵股市又潜逃海外,和“猎狐小组”斗智斗勇周旋了八年才被引渡回国的终极“狡狐”。
刘奕君说,这样的角色不能把他简单处理成坏人就完了,他身上得有“人”气儿。艺术作品为突显二元对立的矛盾冲突会设计出明确的好人和坏人,但在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泾渭分明?要想通过表演让观众相信故事,得先让他们相信角色是活生生的人。戏是假的,情却是真的,人性的复杂也是真的。善恶共存,人物才能丰满好看,也才能让观众真正共情。说到底,这是门研究人心的学问。
人心难探,刘奕君从来不会急着进入人物。他习惯在梳理完剧本后,结合自己的生活阅历和人生感悟,寻找出角色身上善恶相交的支点,设计好人物关系里的重头戏,并一一落实到观众能理解的细节处。
在王柏林身上,他找到了对妻儿的爱和对兄弟的义作为与“恶”相交的“善”的支点。临行前的温柔对视,内心痛苦挣扎到极致也不在亲人面前流一滴眼泪的隐忍,在兄弟身陷投资困境后及时援手的义气……或是眼神或是动作,增加的细节丰富了剧作中硬线条的“恶”,让角色在黑暗中出现豁口,显示出了作为“人”的完整性情,也让观众有了理解和原谅的途径。所以很多观众都说,他演的即使是反面角色,也因为层次丰富让人恨不起来。
《猎狐》的女主角王鸥在采访中感叹:“君哥到片场很少带剧本,一天那么多场戏的台词全都是提前背下来的。”
表演对刘奕君来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事。“从拿到剧本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琢磨戏,创作过程要持续到拍完最后一场戏为止。”
王柏林被引渡回国在飞机上靠着舷窗往下看的情节就是让他琢磨了很久的一场戏。
人物最终的结局是最先在天津开拍的几场戏之一。
那是被警方逼入绝境,押入美国监狱后就没出现过的王柏林再次出场。化妆师把人物的一头黑发染白了。
角色一夜白头,剧作里却没有描述他心理变化的过程。对刘奕君来说,文字没涉及到的部分就是创作空间。“你得把人物从挣扎到无奈,从精神高度紧张到茫然懵懂,直至最后逐渐回神的整个变化状态琢磨清楚,再想办法在一场戏的篇幅里通过表演呈现给观众。”
他给王柏林的情绪变化设计了两个节点。一处是他在飞机上突然回头,深深看了坐在后排的女警吴稼琪一眼,目光微微颤动,是对多年恩怨欲说还休的忏悔;另一处就是换坐到舷窗口,头顶窗子无声的落泪。
他笑称自己的这两处设计,前一个是“临时起意”,后一个是“蓄谋已久”。
“王鸥是非常出色的对手戏演员。我在开拍前跟她商量说,得给两个人的关系加个句点,她马上就明白了该怎么接戏。”
“看到北江的那个瞬间,王柏林的内心肯定是五味杂陈的。我原本设计了两种方案,一种是克制的,另一种就是现在呈现的状态。但开拍前坐到舷窗口的一刹那,我和角色好像有了心灵感应一样,当即决定用后一种方式来演绎。所以才有了王柏林靠在窗边,想克制却没能克制住地让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的一幕。在我多年的表演生涯里,从来没有这样流过泪……”
《猎狐》收官那晚,“无声的忏悔”被观众热烈的讨论刷上了热搜。
有了这场戏做支点,后来去国外拍其他戏份时,他的许多表演都在围绕这个支点做铺垫和设计。人物塑造在他心中就这样如围棋布子,起承转合,千里勾连,最后一气呵成。
刘奕君说,塑影的过程就像雕刻。面对一块石头得先砍出大型再细细雕琢。“如果说雕刻是释放石头灵魂的过程,那表演就是释放角色灵魂的过程。”
这也是众多导演和制片人青睐并敢于把复杂的角色放心地交给他的原因——他不仅是在复现剧作,更是在创造人物。
在他看来,表演是演员对自我意志、欲望、情感和身体的了解、探索、付出、克制并与人物合二为一的过程。角色,一方面作为独立的他者生命而存在,另一方面却又时刻以本真的姿态在融合作为创作者的演员本身。这就需要表演者以最真诚的态度去拥抱“他”,才能使创造的人物具有生命的灵性和情感的燃度。
他一边笑言“伤神伤命”,一边却又乐此不疲。
5月26日,曾执导过大热国产剧《破冰行动》的导演傅育东再次担纲导演的现实主义力作《冰雨火》在云南开机。刘奕君饰演杨兴权的照片在官博上一放出来就上了热搜。网友们热烈讨论着“官宣即剧透”、“铁定的终极BOSS”等话题。
在好人、坏人的猜测中,他在自己的微博里写下了一行文字:“懂我的都知道我演的是人”。
折柳:
“我会踩在安全线上,让角色的边界延展得更宽广。”
观众的猜测源于近年来他接演了许多同类型的角色:《扶摇》中觊觎王位又疼爱女儿的国公齐震,《橙红年代》中藏锋隐慧、狠辣凶残的毒枭聂万峰,以及《无主之城》中敏锐自私、最终醒悟的商人陈立……
谈及自己在这类人物塑造上的经验,刘奕君表示从来不会给角色打上固定的标签,所以也从来不担心会给人雷同的感觉。“我依照着人物不同的身份、经历,赋予他们不同的质感,用不同的方式来呈现。”
他的表演浸透着生活的体悟和艺术的激情,这些体悟和激情又沿着他精心设计的细节,渗入到了所饰演人物的肌理里,有些甚至细腻到触犯人们日常感知的承受限度,直奔人性深心隐秘不可言说之地而去……
在表演的追求上,刘奕君一直带着锐气和锋芒。他渴望不断突破自己。
“有时我会有意踩在安全线上,让角色的边界延展得更为宽广。”
对于创作,他也并非从来如此。
在2005年以前的那几年里,他接得角色多半还是少年锐气,正义感十足的男主角。
2005年,导演王文杰邀他出演大型古装历史剧《开创盛世》中位高权重、巧舌如簧的佞臣封德彝。这个角色给他带来了表演上全新的体验和认知。
“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在表演上是个弹性特别大的人。”
封德彝是个从“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到“怀抱牙笏孤寡一生”的角色,也是刘奕君第一次把人物的高傲“揉碎”,将姿态“低到尘埃中”去呈现复杂人性的尝试。
他(封德彝)可以跟在唐王身后亦步亦趋的行走,也可以五体投地跪入尘埃,还可以在老师面前痛哭流涕……刘奕君在表演上无所顾忌地把自己完全舍了出去,心里的高傲为了角色彻底放下了。
也是从这一回开始,他体验到了人性可以通过表演呈现并延展到无限可能的境地……
“灵魂原来是可以皱眉的。”
2017年,刘奕君遇到了《远大前程》里的张万霖。
由于之前谈定的演员无法如期到位,制片人请他“江湖救急”。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没有事先看剧本和琢磨人物就进入了拍摄的剧。
刚进组就开拍永鑫公司三大亨的重要戏份,一连拍了20多天。
张万霖是个特别邪恶的角色,身上没有一丝温情的东西。善与恶的支点在这个人物身上不复存在了。
刘奕君开始从网上调阅大量原型人物的资料做案头工作。一张张啸林(张万霖的原型)的黑白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片中人的眼神里似乎散发出了杀气。那一刻,角色与他的呼吸同频了。
“我决定豁出去放开来演。”
他选择了一种非常冒险的表演方式——外化的情绪,张扬的动作,对任何人都没有耐心的行为模式,张口就是大嗓门吼着说的台词。
人物和自身巨大的反差,让他陷入了灵魂撕裂的痛苦里。探索角色的那些晚上,他做梦都在杀人。
英国著名演员杰里米·艾恩斯曾说,探索表演境界就像弯折柳条,是想看它能达到怎样的程度。
刘奕君主动走出安全区的表演探求让这个极具挑战性的角色变得鲜活醒目,不拘一格。不仅得到了观众的认同,也让他再次入围了“白玉兰奖”最佳男配角提名。
6月2日,爱奇艺平台上映了一档“迷雾剧场”。首播剧是根据日本著名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的畅销小说《绑架游戏》改编的12集爱情悬疑网剧《十日游戏》。
这是个绑架人和被绑架人“合谋”完成特殊绑架案的故事。碎片化叙事,烧脑的剧情,挣扎的情感,引发了观众对作品强烈的期待。开播仅两天就在豆瓣拿下了8.1的高分。
刘奕君在剧中饰演游走于黑白之间、性格复杂的投资人沈辉。这次,他用了和《远大前程》里张万霖完全不同的表演方式,内敛深幽地呈现出一个身藏巨大秘密的父亲焦虑伤感、彷徨无奈最后以死成全的丰富内心世界。“于他(沈辉)而言,每个回答,每次行动,每回取舍,都是致命的挣扎。”
溯源:
“什么是运?冲击过来,看你自己是不是能扛住,是不是还站着。站着就能往前走,往前走就有机会。”
2017年到2018年的整个跨年度里,刘奕君拍了四部戏,一年有11个月在剧组,连春节在内也只断续休息了不到30天。
那段时期,他的邮箱里能同时收到十二三个大小不一的剧本和角色。“要想拍根本拍不过来,在选择剧本上我还是慎重的,并不想把步子迈得太快。只是张万霖、天帝等几个角色都想尝试,结果不同剧组开机的排期正好前后接上了,所以就容不得我歇了。”
但即便是戏连戏,组接组,他也没有怠慢过一个镜头。
“我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上戏的艰难,在仅有的角色空间里,你要把理解到的想表达的东西全部表达出来是不容易的,没有时间和空间给你浪费。”
尽管如今所接的剧里角色篇幅早已超过了200场,但在琢磨戏这一点上,刘奕君仍然是一如继往的执着。
拍《父母爱情》时,有场书生欧阳懿在历经人生大苦,冤屈终得昭雪的哭戏让他琢磨过很久。“角色昭雪前的十年在剧作上是完全空白的,但他此刻的出现却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完结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这场戏太重要了。”
暌违十年的情感之复杂不是仅靠化妆改变面容就能呈现的。怎么哭才能符合人物的心境和身份,情绪的起落点、转折点又在哪里……太多的方案,寻不到的因由,让他很多天都踌躇在呈现方式的抉择里。直到有一天他上网无意中听到了自己曾主演过的一部电视电影的主题曲。那是首名叫《梦中人未老》的童谣,曲调婉转凄清,一下把他带入了人物的心境中,也让他最终奉献出了让观众为之动容的“长歌当哭,声声泣血”的表演。
那场戏剪完后,导演孔笙对刘奕君说:“你演的不仅是一个欧阳懿,而是那个时代文人群体的缩影和写照。”
很多人都把2015年看作他的转折之年。那年9月,凭借《伪装者》里的王天风和《琅琊榜》里的谢玉这两个角色,刘奕君迎来了自己事业上的高光时刻。从一个原本仅圈内同行认可的演技出色的演员,变成了市场和观众熟知度爆表的明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的艺人新媒体指数爆涨1000%,超话阅读量破2亿,微博粉丝涨了100多万。2016年,他还凭借“王天风”一角入围了“白玉兰奖”最佳男配角提名。
名和利一瞬间全部涌到了眼前。刘奕君却异常清醒:“我既不可能永远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也没有什么挫折能再次打垮我。人生高峰低谷本就是寻常之事,我知道自己是谁就够了。”
很少有人知道,就在2014年拍完《琅琊榜》后,他还经历了近5个月没有戏拍的彷徨期。“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头一年我还拍了两三部剧。现在想起来,那大概是命运送给我的黎明前最后一段至暗时刻的考验吧。”
2015年8月29日,他在自家门口散步时随手拍了张蓝天白云的照片,发微博写了行文字:毫无意义的等待,也许是最有意义的坚守,又一天。
当时,距离《伪装者》开播只有3天。
“那以后,我拍戏拍得再也没有闲下来过。”
有同行说,演员这行成与不成靠得是运势。在刘奕君看来这话对也不对。“什么是运?你的好、你的坏、你的一切都来自于你自己的选择。坚持,才是最重要的。冲击过来,看你自己是不是能扛住,是不是还站着。站着就能往前走,往前走就有机会。”他相信,只要心里装着观众,只要对表演还有热诚和渴望,就能一步步走得稳健,角色也终有一天能引起观众的共鸣。作为演员运就来了,角色也就成了。
和对待角色的用心一样,对待拍戏工作,刘奕君也是向来严谨的。老一辈艺术家身上那种对表演的信念感,在他这里得到了传承。
2007年,他在吉林市的一个小山村拍电视剧《静静的白桦林》时被狗咬伤了左腿。那是条农家养的大型犬,咬出的伤口能塞下茶盏大的一堆医用棉球。偏远的村镇卫生所里没有狂犬疫苗和血清,摄影助理只能买来一箱矿泉水给他冲洗伤口。被狗咬的伤处必须开放,简单处理后,他又拖着伤腿回到了拍摄现场。那天,还有最后六场戏没拍完。
“你行吗?”导演顾晶担心地问。“行,拍吧。”
一场在家里炕上的戏,长长的睡裤遮住了还在渗血的伤口。
特写和近景拍完,要拍全景时,顾晶导演忽然发现他的整条裤腿都被血水浸透了。现场的工作人员慌了,刘奕君却镇静地说:“你们把机位架好,睡裤看不出正反,我把它反过来穿上,你们在血透出来前快点拍,镜头里看不出来。”
一片沉寂中,只有匆匆架设机器的声响。远处,日头落下,暮色染窗。
坚持到戏拍完了已是深夜。他坐剧组的车往长春的机场赶。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狂犬疫苗要在24小时内注射才有效,而当车在山路上颠簸一夜到达长春时,距他被咬已过去了十个钟头。
飞机在北京一落地,他就直奔医院。等折腾完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和他合作过《大染坊》的实力演员萨日娜和朋友谈起刘奕君时说,你们别看他表面温和,其实他是个内心特别强大的人。
年轻时怀才不遇无戏可演的苦闷,身边人各有建树带来的压力,跑组毫无收获的遗憾,更折磨人的是想演的角色来到眼前却因彼时尚未成名而错失的良机……
反复地被高高悬起又重重放下,还没舒展开又被团回原地。他硬是凭着对表演的一腔热诚扛过了那些心灰了又灰的举举落落的岁月。
“你扛得过这个,才能知道自己该与世界如何相处。”
人生路走到现在,谈及往昔那些等光来的日子,他多了许多宽容和释然。“生活给的磨难是种馈赠。那些经历不仅锻造了我的性情,也成就了我的角色。不必回溯过往,更无需难为自己和他人,往前走更有意义。”
契友:
“真诚,是待人的根本。”
在拍戏很累的日子里,刘奕君有时会梦到童年。
父亲工作单位的院子里种了许多核桃树和石榴树。夏天的时候,他总喜欢和一帮小伙伴在院子里玩闹,摘核桃和石榴吃。
那是他最无忧的少年时光。
“不管多晚回家都知道有父母在等待和陪伴,睡觉的时候就会特别踏实。”
安稳的家庭生活和良好的教育,养成了他待人以诚的性情。他在北京电影学院读书时的老师马精武曾说:“刘奕君是个容易相信人的人。”
这种性情让他吃过很多亏,也让他在走进跟红顶白的影视圈后交下了许多真朋友,有些甚至成了事业上的贵人。
王文杰和刘奕君的交情差不多有三十年了。
1991年,36岁的导演王文杰去北京电影学院挑演员,一眼相中了20出头尚未毕业的刘奕君。那部《日光港的故事》也成了他最初履历表上的作品之一。
戏拍完了就断了联系。再见面已是8年后的《成吉思汗》。
刘奕君出色的演技和对待表演认真的劲头得到了王文杰的认可,两人从此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合作。
王文杰在采访中多次公开谈及“刘奕君是我最喜欢的演员之一”。
1998年,王文杰把他推荐给了正在为《人鬼情缘》选男主角的制片人张营。
拍完《成吉思汗》回到北京的刘奕君,在北太平庄的小饭馆里第一次见到了这部剧的导演孔笙。
“孔笙不爱说话,一顿饭都是我和制片人在谈剧作。”
在济南拍《人鬼情缘》的日子是快乐的。因为是鬼片,拍摄大都是“昼伏夜出”。制作团队里的两名摄影师,一个是后来执导《伪装者》的李雪,另一个是执导《知否知否》的张开宙。孔笙是个对新鲜事物有强烈好奇心的人,也因此和主创团队的年轻人们相处得都很融洽。
戏还没拍完,刘奕君接到曾和他合作过《月缺月圆》的制片人刘俊杰的电话,邀他出演新剧《浪漫之旅》的男主角。得知导演还没确定,他直接推荐了孔笙。
因戏结缘,刘奕君欣赏孔笙的才华和格局,孔笙也喜欢他的演技和性情。熟了以后,两个人话也多了起来,就此成了朋友,从而也开启了长达二十年的合作。从《绝密押运》一路拍到《琅琊榜》……
对这些在演艺路上扶持同行多年的老朋友,刘奕君总是心存感激。面对大小媒体的采访,他从来都坦言:“孔笙和王文杰是我事业上的贵人。”
两位同出生于1955年的导演,能和他结下几十年忘年投契的友谊,除了彼此才华的认可,更多是来源于性情上的相合。
他们看重的,是他身上那股做人的实诚劲儿。
2007年,在家过春节的刘奕君接到导演范冬雨的电话,邀他出演电视电影《温凉珠》的男主角柳艳阳。他在电话里应了下来。
应完了戏却没了动静。这行,合同没签就作不得准。
半个月后,有导演想请他出演中央一台一部20集电视剧的男主角,档期正好和《温凉珠》撞上。按理说他完全可以答应,但他却老老实实地回复人家,已经和别的导演先谈过了,得问问那个戏拍不拍才能决定。邀他的导演挂电话前提醒他:“我这可是中央一台的男主角。”
接到电话的范冬雨告诉他:“戏会开,但机会也难得,你自己斟酌吧。”刘奕君当即说:“你放心,我肯定来。”
《温凉珠》开拍时,正赶上他腿伤未愈。这是部诗意武侠片,有大量动作戏,他就每天带着伤在片场套招,硬是扛完了整个拍摄。
在交友上,刘奕君从来就不是个实用主义者。圈里的兄弟有因戏结缘的,也有从来都没有合作过的;圈外的朋友更是多半在打球、篆香时认识的“同道”。
“交朋友得心里存人。即使长时间不见面,也能笃定彼此是记挂着的。以诚待人,方是相处之道。”
所以他的朋友大多一交就是十几二十年。
《猎狐》收官那晚,多年好友华子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一条是剧中王柏林回头跟夏远说话的截图,另一条是短短一行文字“看到这里,我眼酸了……”
酌味:
“生活告诉我,我是谁。”
2016年7月31日,一名叫刘怡潼的少年在微博上发了篇《1-9》的文章。网友们这才知道,刘奕君的儿子以专业课第十名的成绩考入了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走上了演员之路。
四年过去,当初怀揣电影梦的少年已经有了包括《剑王朝》、《鹤唳华亭》、《凶案现场》在内的多部作品,演技也得到了马华干、杨文军等导演的认可。
对于儿子交出的成绩单,作为父亲的刘奕君有更深远地考量:他(刘怡潼)出道就在和一些有经验的导演及实力演员搭班演戏,这对演技无疑是很好的淬炼,但我并不想他太早成名。
“生活阅历是演员的加分项。只有到了一定岁数,对生活和人生有了真正的体悟,饰演的角色才会更有看头。”
他希望孩子的演艺之路能厚积薄发,走得长远。
阿尔·帕西诺说过,一个人无论何时成名,都会永久地被冻结在这一时刻。名气会成为一种甲醛,让人陷入其中,被金钱和赞美浇灌,直到遇见普通温度都会感觉到冰冷的地步。
但刘奕君似乎从来都没被名利困住过。
从2015年开始,他已经火了整整5年,至今依然热度不减。
但面对纷至沓来的采访,他还是不急不徐,对所有提问都保持着开放自信又自省的态度。对那些明显可以立人设的问题,从不顺水推舟的去适应;谈及表演,也没有急吼吼吆喝概念化词句的习惯。他始终真诚细致地阐述着自己塑造角色的感受。
他身上那种经岁月洗礼的平和里,没有混进谄媚世事的俯就,反而透出一脉静待知音人愿者上钩的傲然。
采访过他的某娱乐周刊记者在朋友圈里写道,“你和他谈过话就知道,他很少会讲一些众所周知的大道理。”
和表演上的认真不同,他在生活里一直都是随性的,从不刻意。
在他看来,凡事一旦“刻意”就会落入窠臼,“非要这样”和“非不这样”都会让人丧失真实感受。“表演是什么?假戏真做。所以‘真’是第一特性。都说文如其人,如果自己都活得不真实,作品又怎么可能真实?更不可能打动人?”
所以,相比在高档私人会所的包房吃饭,刘奕君更喜欢在戏余背着相机钻进深街小巷,去感受市井烟火带给人间的真实气息。有时他也会走进博物馆或名人故居,体验历史的厚重与浩瀚。
那些在某个城市街边小吃店遇见他的人们,很难想像挤在一堆食客里和自己拼桌吃着当地知名小吃的那名游客,是个明星。
“我以前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一天到晚端着多累啊。”
去年,刘奕君在微博上开了个“扑风捉影”的话题,专门分享自己在戏余或旅行中拍摄的照片。
“镜”眼即“心”眼,他把对生活的理解和感悟融进了镜头里。自然、世事、人情,或深远廖阔,或安然静美……其中浸润着他看待世界的温柔情意。时光,在按下快门的一刻,被凝固成了晶莹的琥珀。
刘奕君说,演员应该在内心保持一块纯净的天地。只有把心腾干净了,才能化入各种角色之中。所以要心存善念看待生活。“要爱身边的事物,爱路过你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行过幽微,阳光明亮。目光所至,皆有花开。
他一直随着时代在稳稳前行。
生活让他的根扎得更深,也看得更长远。
高峰低谷,顺途逆境;名闻利养,茅屋烟火……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只要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就够了。”
(撰稿│豆蔻 修图│似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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