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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状元你去做游戏主播?

涂鸦是什么职业?无业!

你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

你现在这个工作,我同学聚会的时候都没脸跟朋友说”

普通人想什么飞行员?

高考状元你去做游戏主播?

涂鸦是什么职业?无业!

你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

你现在这个工作,我同学聚会的时候都没脸跟朋友说”

普通人想什么飞行员?

要沿着既定的道路循规蹈矩吗?

我应该和我想要你选择哪一个?

自由的灵魂、表达的欲望
不应受年龄、职业、性别的限制
一切由我掌控

学历最高的游戏主播 石悦

知名游戏解说女流:清北状元的游戏征途

2017-05-03

采访、整理|宁溪

不想当游戏主播的清北硕士不是好高考状元——在石悦身上,这句话不是玩笑。

2013年,曾经的内蒙古理科状元石悦,选择将“女流”的身份转正,由兼职正式进入游戏视频解说行业。这时她已经完成5年清华建筑学本科、2年北大城市规划研究生的学习,并且拿到了国家奖学金、优秀毕业设计。

时年,“建筑”排在毕业生高薪行业的榜首,而“游戏”在媒体的报道中,还大多和猝死网吧的少年相连接。

她去和长辈们“探底”。导师有些可惜地跟她说:“这意味着你不能来我们公司上班了。”父母只问了她一个问题:“石悦,你干这行,在北京怎么吃饭,住哪儿。” 最激烈的反应来自于同龄人。闺蜜听说她转行的决定,一盆冷水泼过去:谁要看你打游戏!清北建筑系去做游戏,你这是浪费!

“没事,不重要。我当时已经决定了,所以你说了什么不重要。”

【石悦&女流:“忙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平行世界】

1994年,父亲去广州出差,花了将近整个月的工资,买回家一台FC红白机。家属院的小孩儿全涌进石悦家,和她抢着在像素点阵上演绎《功夫》《超级玛丽》《沙罗曼蛇》。

2006年,清华招生办的老师在高中校长办公室里,拿出厚厚一本招生简要,跟她说:你随便挑吧。她拿着本乱翻,也不知道该选什么。最后在老师的建议下,报了清华的“状元系”建筑学。

数学家吕竹人在清华时,烟瘾犯了,躲在职工宿舍里吞云吐雾;诗人俞平伯在清华时,每逢空余就带着妻子并笛师,到后面的圆明园废墟中连吹带唱。半个多世纪后,建筑系学生石悦在宿舍里看着电脑里攒的一堆小游戏,疯狂地想和人分享。

冲到隔壁宿舍借一副麦克风,录制自己的第一支游戏解说视频——开始自己隐秘的游戏事业。这个《小型单机游戏之迷画之塔》的视频如今已经被她加密,因为“现在来看太不成熟了,但很宝贵,想自己留着”。

自此开始,她的两个平行世界互不干扰,自得其乐。“石悦”在图书馆、专教、宿舍三点一线的跑,为两百多个学分而拼搏。当宿舍安静,“女流”睁眼。她披着印有符文的围脖飘带,在茫茫的黄沙间腾跃飞舞,向着远方的山脉前进。

《风之旅人》通关的时候,她被陈星汉先生的这部“禅派” 游戏作品打动,哭了——舍友突然回来,听见门响,她啪的把笔记本电脑一压。

“你咋哭了?”

“哦没事,刚刚看了个韩剧。”

这是2010年:最火的网游依然是《穿越火线》,《英雄联盟》还有一年才登陆国服,国产RPG作品中《古剑奇谭》则刚刚发布。在类DOTA游戏开始如日中天的日子里,玩游戏的人里都很少有人知道什么是“独立游戏”,何况是少年猝死网吧仍然会引发社会对电子游戏口诛笔伐的大环境下,解释的成本太高: “我觉得特别麻烦,需要不停地解释,你这个行业是做什么的。独立游戏又是什么。一开始没说,后来解释起来就更麻烦了。”

所以虽然渐有名气,但石悦藏着女流,没把她介绍给周围的任何人认识。

夜晚12点,录制红点亮起,女流开始对着电脑解说。凌晨三点,视频打包渲染,人爬上上铺睡觉。三小时后闹钟响,视频渲染完成,在黑灯瞎火中爬下床,开始将成片上传优酷。早上八点吃早饭,上传完毕,视频解码,第一个观众开始留言。

有男同学在食堂遇到她,问她:“石悦,优酷上那个解说游戏的女流是不是你?听声音是你!”她一问三不知:“谁?不认识。不是。”

【越不做,越知道自己有多渴望这件事】

和女流短暂的别离是在去台湾作公派交换生的那段日子里,她跟着台湾同学畅游湖光山色,同时也受到灵犀一点:一位建筑学的台湾同学,毕业后打算继承他爸的猪脚店——“原来我不一定学什么专业,就一定要做这个专业的事。”加上回北大继续读研后,因为学业繁重,做视频的时间被挤压:“真的是越不做,越知道自己有多渴望这件事。”

一种“危险”的欢愉的已经萌发:“大概有50%,我想彻底抛弃这这几年所学的建筑的东西——我要进游戏行业。”

放弃7年建筑所学,转行游戏,这对于而言石悦并不是一个拍脑门的决定。在此之前,她已经以“女流”的身份在互联网摸爬滚打了6年。聚集了一批的忠实的粉丝,和行业内上下游都积累资源。“可能在建筑行业,我永远都是一个助理建筑师,我跟在老师的后面去辅助他。但是我觉得在游戏媒体行业我可以独当一面,做我想做的视频,影响一批观众。”

独当一面意味着曝光和付出,玩游戏并不比做学术简单。

2015年,斗鱼找到在公司做了两年视频录播的女流,邀请她进驻斗鱼做长线直播。录播可以后期修改,直播讲究即时互动,两者思维的差别让她很长一段时间中陷入自我的质疑中。

她直播不露脸,只露一个手柄的视角,有时候玩入迷了也不和观众说话,直播观众不到一万人。作为老牌解说,和其他唱歌跳舞动辄吸引10万人的主播相比有很大差距。

“我做得不开心,观众看得不开心,所有人都不开心。”

她在北京北苑的小房子里把每天直播的视频回放看,做文本分析,后来发现自己对游戏的解读没问题,问题出现对直播的理解上。她开始露脸,因为面部表情比语言更具有感染力,研究有什么热点可以和大家讨论,哪个点可以抖什么包袱……满屏的“666”让女流最直接的收到了自己努力的反馈。

也有过“直播事故”:在和水友粉丝们聊天的“心灵砒霜”时间段,她和以往一样粘贴到公屏一封邮件,以为是惯例的水友故事分享,开始念才发现不同寻常:千字长文,满篇质疑,对她过去的青涩一番挖苦,对现在的直播几乎全盘否定。

质疑者针对女流所专注的“独立游戏”——在游戏市场中,往往由独立游戏负责开拓新的游戏品类,大的商业制作才能看到新的可能。但独立游戏由于资金、市场、受众、平台等因素受限,一直处于劣势地位。

戴着一顶兔八哥帽,女流在所有观众面前非常平静地念完了全文。然后沉默一分钟。眼睛不规律的眨,极其细微的低啜。

“没有哭。我是感动。作为一个非主流的主播,有这样一个人每天出来打击我,我很感动。我一定要坚持自己的路。谢谢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虚心接受,坚决不听。”

两年后,2017年3月22日,索尼互娱的中国掌舵人添田武人将第一台个人定制PS4slim交到她手中,感谢她在主机游戏和独立游戏推广上所做出的贡献。

谈及自己的职业选择,以及对独立游戏、主机游戏的热爱,她回忆起索尼在TGS展前发布会曾献给独立游戏制作者一首诗:

「Indies」的反义词,

不是「主流」,

而是「无趣」

此时,距离她开始录制第一支视频已经过去7年。人们先认识女流,再认识石悦。

【Q&A】

凤凰青年:心灵砒霜的那封邮件在粘贴过来之前,你没有自己看过吗?

女流:直接就复制粘贴过来的。当时一下子就懵住了,很崩溃,但我不想让观众看到我哭。我觉得自己很努力地在带给大家独特、有价值的东西,但你要这么来伤害我?

当时非常不理解,后来看了一本书,它说十个人里面,七个人肯定你,三个人讨厌你,你很难受,总想把那三个人说服,但其实这是一种失衡。你把所有精力都花在讨厌你的三个人身上,没有在意喜欢你的七个人,这样对自己和支持你的人都不负责任。

凤凰青年:媒体解读你的时候总是用“清华”“北大”“状元”这样的标签,包括我们今天的采访也不能免俗,觉得厌烦吗?

女流:特别正常,我接受。

现在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需要标签去吸引人的眼球。我过去的这些烙印、教育经历,对我帮助很大,大家通过这些标签认识我是可以理解的。而且背后也有对学霸的猎奇和对游戏行业的一些低视吧。

我希望这种被标榜的反差可以成为一个认识我的敲门砖,如果喜欢游戏的话,希望可以更有耐心的,更多的可以通过我的作品、解说来认识我。

凤凰青年:在你的观察中,公众对游戏这个大行业的认知中有什么变化吗?

女流:越来越好。我刚做游戏视频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不能跟别人说的东西。后来亲身进入,发现这是一个那么完整的产业系统:国内外,上下游,多少人在这个行业里打拼创造,让它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九艺术”。

很多人会羡慕欧美游戏圈的一些优势,但我觉得还是那句话:最好的时代最坏的时代。欧美的已经趋向稳定了,而我们还在发展中,变化是最有趣的。

我们曾经连进游戏厅都是一件被禁止的事情,到现在,游戏的产值甚至比电影还大。你会发现我们这一批人的努力没有白费,普罗大众对于游戏的理解也越来越开放,主机、PC、网游、手机——所有人都在玩游戏。

凤凰青年:你怎么评价国内目前游戏的大环境?

女流:向多元化发展吧。越来越多的人通过steam和TGP购买游戏。大家对游戏的认识也不只是打打打,发现很多游戏它有非常丰富的故事性、独具一格的世界观,经得起深入体验。

我觉得这个跟游戏直播的兴起不无关系。大家通过看直播丰富了游戏边界的扩大,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事情,他可能就回去尝试那个新游戏。市场扩大了,上游的研发就有了更多的可能,这是个良性循环。

凤凰青年:但目前总体来说,国内主机游戏、独立游戏还比较偏小众?

女流:主机游戏是因为开放得晚,需要给他们时间来积累。

独立游戏的发展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两年前给别人说我是独立游戏解说女流,他会问什么叫独立游戏,解说什么?现在《我的世界》、《饥荒》这些火起来,玩这个的群体也在扩大。

凤凰青年:那你怎么定义独立游戏?

女流:之前索尼TGS展前发布会的时候,给独立游戏制作者写过一首诗,我觉得特别好。和追求市场相比,它可能更看重创意和有趣。

其实很多大游戏的雏形都源自独立游戏。因为大公司不敢冒险,成本太高,只有独立游戏就有这个能力去为整个游戏行业蹚水,突破边界。当它很受欢迎,大制作上可能就会跟上来。

我喜欢这样去创新,体验最新的东西,所以不断地尝试不同的独立游戏,比如我最近在播一个小猫钓鱼的游戏,它不复杂,但很独特。

凤凰青年:会不会担心这种独特性反而难以吸引新粉丝

女流:对,这就是我还没有那么红的原因之一。有一些游戏本身就很红,拥有大量的游戏粉丝基础,很容易转接到玩这个游戏的主播身上。但是我从视频时代开始,就秉承我要分享最新、最独特的游戏。到现在我做了六年,积累下来的粉丝包容度特别高,要是不换游戏我的粉丝会很奇怪,他们愿意跟我一起去体验,去尝试。

我从来不是为了满足别人而去做一件事。要是活在别人眼里,全社会都认为你应该去做建筑!我入了这行,还不能玩自己想玩的游戏,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凤凰青年:有想过自己做游戏吗?

女流:特别想,是我中远期的理想吧。因为玩游戏和做游戏完全是站在桥的两端。做游戏需要团队,美工、技术、策划、渠道、市场,玩游戏只要坐这儿玩就好。我觉得如果有一天能做出自己喜欢满意的游戏,就是自己的又一个突破。

行业是否有高低,学霸是否只安于在安全区内平步青云?360度跨行业、坚持小众独立游戏7年,女流身体力行,打破主流社会对游戏行业的异色——灵魂从不设限,一切由我掌控,从游戏到人生,你也可能成为MVP。

律师飞行员 陈静娴

三十岁的环球飞行少女陈:我是一个怕冒险的飞行员

2017-05-03

采访、整理|七月

【1】三十岁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已婚已育、事业稳定、相夫教子、拥有一眼望得到头的安稳人生?

【2】“妈,你期待我三十岁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这个年纪啊,婚肯定要结了,孩子最好也生了,有一个爱你的丈夫,小日子甜出蜜糖来。”

2015年,陈静娴30岁,只身一人待在纽约,满脑子想的全是她的全球飞行:哪种飞行器最为安全?哪条线路最省成本?土耳其局势动荡怎么绕过去?签证、航线、燃油、经费、复杂的政治形势、迥异的社会文化……全部问题压上来,陈静娴一个脑袋变成了两个那么大。

不过一年后,她便成了中国第一位启程挑战环球飞行的女飞行员:仅用两个多月的时间,飞行距离超过回归线的长度:36787.6千米。广袤的世界在她眼前展开:在最心爱的作家王尔德的墓前看褪色的唇印,在寒冷的海风中被冰岛马温暖亲吻手心,偶遇冷战时期的美国对苏观测站的冰雪跑道,逛逛过往法老王的古老墓室与现代埃及人的热闹大巴扎,倾倒在鬼才建筑师高迪的艺术空间之中……

时钟再往前拨五年,她穷且单身,辞掉北京律所的稳定工作不久,只身一人拖着行李来到美国大都会纽约,一边克服语言障碍,啃着艰深晦涩的法学原理和案例,一边适应陌生环境,瞒着家人开始学习小型私人飞机驾驶。

恐高、内向、怕冒险、女飞行员、专业律师,看似反差极大的各个标签背后,其实陈静娴一直做着自己。她的名字取自三国曹植的浪漫主义名篇《洛神赋》:“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长辈对这个新生小女婴的无限宠溺和期待是:姿态优雅妩媚,举止温文娴静,情态柔美和顺,语辞得体可人。但她明显没有像长辈期待的那样长大:玩火、抓蛇、上房上树,4岁的时候走失,然后再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前几年有一部很火的女性纪录短片《Run Like A Girl》,导演请来了几位成年演员在镜头前用肢体动作表现“Run/Fight/Throw Like A Girl”。演员们夸张地舞动四肢,按住头发,娇滴滴地表演着。然后导演又找来了一组小女孩,要求她们做同样的动作,女孩们使出浑身力气,好像真的在竞技一般,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有一种人大概是不会老的,比如少女陈。以下是她的口述内容。

我真正开始考虑学飞行大概是在2010年,外婆过世,我受的打击蛮大的。我当时有一个安稳、收入也还不错的工作,生活比较舒适。但那个时候开始想,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人生有什么意义?念一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结个婚、买个房、生个小孩、把小孩养大、把小孩的小孩再养大,可能就变老了。这种情况下,你跟偏远山区放羊、赚钱、生娃的牧羊人没有区别,只是你在北京他在山区而已。

我就很困惑:人为什么要活着?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解脱办法,就开始看书。其中就看到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的书,他对哲学的思考,对人类文明生活的一些思想,对生命的那种热爱、探索让我很受触动。所以我想为什么他的世界这么博大、思考这么深入,是不是跟他的飞行经历有关系?我脑中就有一个念头,我想去看他见到的景色,去触碰他经历过的人生。

那个时候我就考虑要去飞行了。在中国,私人飞行非常不发达,要么你初高中就被选去航空公司或者军队当飞行员,要么可能比较有钱,你才有资格来享受这个高端消遣。那个时候学私人飞机非常不便利,都在很远的郊区或者大城市,再一个私人执照大概要三十万,对我来说时间、精力、金钱上都是负担不起的。正好在那时候我也考虑出国留学,因为一直做涉外法律,考一个更高的法律硕士学位,也希望对职业生涯有帮助。

2011年我offer拿到了,(条件)比较成熟了,就决定去了。正式开始学是2012年,因为是业余学,只有周末有时间去, 纽约天气不好,经常起雾或者大风大雨,法学院也蛮忙的。所以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毕业之后一次性考过纽约的律师资格考试,才有可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才能拿到工作签证,才能有薪水。毕业前后我学飞停了几个月,大概花了一年多才把私照学下来。2014我考了一个水上飞机的加注,基本上没做什么飞行训练,我就开始全世界去踩点,去肯尼亚、冰岛,2015年特意飞了加拿大和巴哈马,感受一下海关的程序。

也是受命运的感召吧,我想在世界不同的地方飞,看看大地的景色。在不同认真地计划这件事情,看环飞人的自传国家一个一个单独考照飞很不现实,那就环球飞行,一口气把所有规则都避过去。而且当时中国还没有女性做过这件事情,也觉得挺有成就感。那个时候就开始很、收集信息、考察什么样的飞行器比较实用、设计路线,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前推进。做这么一个计划太宏大了,要协调的各方面的资源非常多,比如说我买不起飞机,小飞机航程很短,我也没有足够的钱改装,哪些国家我能去,我能找到燃油,找哪个公司可以比较便宜地来帮我做事,就这样一点点的把这个拼出来了。

我是一个很笨拙的人,认死理,如果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而且我是慢性子,我会倾向于把一个比较大的目标放到一个很长的时间维度里面去看。一直到2015年底,全球飞行的计划基本做完,之后就去找商业赞助。好事好磨,起飞前赞助那边临时说总部有一些新的商业计划,正好跟我们这个时间冲突了。飞行计划推迟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我就很努力地拉了一些小赞助,把买的东西改成租,能租的情况下分期付。就这样一点点把现金流抠出来,最后很幸运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全球环飞。

这次飞行有很多段都是风险比较高的,比如说跨越大西洋,绕过土耳其,埃及过希腊半岛的那一块也是非常危险的领空。但我最担心的不是这几块,而是跨越沙特阿拉伯。它幅员辽阔,如果中间遇到逆风,飞的慢或者机械故障需要迫降在沙特阿拉伯的话,我是非常非常担心的。因为在这个国家,女人开车是犯法的,像我这种出于兴趣的私人飞行,会不会有问题谁都不能保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忌就是当地女性不能跟丈夫或者直系亲属以外的男性去旅行,这第二个大忌也犯了。这两个因素导致我非常紧张,但还好没有在沙特阿拉伯降落。

到了阿布扎比,那边对女性非常不重视。我是机长,所有文件都是我签的,可地面的工作人员就是不跟我说话,他就只理我们两个男队友。后来我们走的时候,地面磨磨蹭蹭,结果把我的飞行计划给误了,跨国飞行计划全盘打乱了非常麻烦。所以我们能活在一个女性比较自由,可以发展自己的个性和追求自己梦想的环境里面,其实是很幸运的,应该珍惜这样的时代和环境。

飞行中印象最深的风景是阿拉斯加的雪山和原野。我去的时候是秋天,有荒原,有干掉的河道,有各种颜色的秋叶,有冰川,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有针叶林,还有漂浮在海中的孤岛。阿拉斯加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就像你在一条裸露的岩石之间,这里有一条很宽的河道,河川已经干了,你就沿着这条河道跟它往前飞,两边都是山,非常非常美,语言难以形容。

我非常不爱冒险,在宣传起飞计划的时候我引用了一句话:“我热爱的不是冒险,我知道我热爱的是什么,那就是生命。”驾驶小型飞机的安全率蛮高的,中国因为目前的产业发展比较初期,它对安全保障模式不像欧美那么好,所以失误率稍微高一点。但整体水平以美国为例的话,通用航空小型飞行率的失控率大概和摩托车的失控率是持平的,比小型汽车高,整体比公共运输低。而且事故里面差不多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因为人为的操作误差导致的,就是说现在纯粹因为技术故障或缺陷而失事的,其实非常微乎其微的。所以只要你能够把飞机的维护、保修,做到符合它原本的行业标准,在操作的时候能够完全地合规以及谨慎,基本上是很安全的。

我问过自己很多遍,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意义在哪里?现在不像那个以前时代,你飞一次大西洋是一个壮举,因为从来没有人做过,而且他也是机械的极限。现在有了GPS、机械都很先进了,已经没有这种突破性的意义了,甚至说是一个增加碳排放,这样一个很无意的行为……但这个梦想对我来说是有重要意义的,它支撑了我在纽约最难熬的几年。在我压力很大,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只要想到有一个这么有趣,闪着光的灯塔一样的梦想在前面,现实中很多烦恼、不快、痛苦我都能够暂时得到缓解。

我知道趟过这片泥塘,前面有一个我想追求的东西在等着我。

著名独立乐队鼓手 吕文坚

羽果乐队坚果:游走在社会和乌托邦之间的鼓手

2017-05-03

采访、整理|嘤嘤

这个世界上打着“做音乐”的幌子无限期延长青春期的人实在太多,在他们当中,有些成为了崔健、罗大佑、李宗盛,剩下的99%不仅分不到一杯羹,反而搭上半辈子,却成为堂吉诃德。

在2002年,一个从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决心当一个全职音乐人,是一件注定不会讨好大众价值的事情。更何况,大众还包括了父母。

“你这是碗青春饭你知道吗?”,“你这天天不务正业的,大学算是白读了”,“所以你以后打算怎么样,你究竟有打算吗?”——父母有半辈子的时间都是在铁路上度过的,他们习惯了那种像火车准点抵达一样毫无悬念的生活。坚果无法向他们解释自己当时的状态——一种和朝九晚五完全相反的生活。

2002年,大学毕业,乐队正式组建。

在此之前,唱片公司几乎收割了所有音乐人的出场和收入,00年网络的突起,极大地打乱了唱片工业已有的流水线一样井井有条的布局,独立音乐人在低成本的创作和唱片市场的瓦解中野蛮生长——这恰恰就是羽果乐队的写实。

01-02年期间,他在南昌各个酒吧坐场,每个场子干两三个月,这批活在小城市的酒吧生命周期极短,坚果和主唱、贝斯手、吉他手一起过着又艰苦又快乐的日子。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却出乎意料地赶上了地下音乐的黄金时代——在一片反对声中,他每个月挣的钱是父母的三倍。

父母的铁路愿望自此彻底落空,账面上可观的数字让一部分反对销声匿迹,但无法让父母感到安心——这种频繁迁徙走穴的背后,是一碗彼此心知肚明的“青春饭”。

果然,这碗饭的热乎劲没能持续多久。

他喝了一口冰水,跟我说起了那些可以称得上“艰难”的时刻。就像电影回放一样,一帧帧在眼前晃过。

2001年,坚果和乐队伙伴们决定转型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专业音乐人,并将南昌作为日后一切音乐事业的起点。他们天天闭关,把自己锁在吉他手的屋子里,不间断地写歌、录音、刻CD,然后往北京所有唱片公司通发寄出——没有收到一个回复。唱片公司的地址都是通过最笨拙的办法,在网上一一查找的,在无法核实真假的情况下,很多CD都被退回来了——当时有多穷呢?他觉得幸亏退回来,不然亏大了。

2009年,他在上海的第四年,乐队发行了标志性唱片。并在全国24个城市的酒吧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巡回演出。

在西安快要上台之前因为食物中毒差点挂在宾馆里,不懂医的吉他手让他到医院买两瓶葡萄糖直接罐下去,然后勉强支撑着完成了整个演出——“在台上的时候我整个人就是死亡状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感觉四肢在潜意识地打鼓”。

在杭州演出期间,台下只有不到十个观众,安静得非常尴尬,人们的说话声甚至盖过了伴奏。

在广州演出期间因为被毒虫叮咬,很长一段时间内身体上都是流血的脓包,甚至就在各种状况的骚扰下,他还要频频打电话挽回女朋友——但是没有用,巡演一圈回到上海,他面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分手。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既温柔又讽刺。

后来总算熬到了“差点要红了”的时刻——

2007年,来到上海的第二年。羽果乐队作为受邀嘉宾,在经纪人的安排下前往北京参加音乐颁奖典礼。他在机场走出到达大厅的时候,几个彪形大汉一样的保镖前后夹护,将他护送到酒店。次日在工体举办的晚会,同场演出的都是重量级艺人。台下两三万观众的阵容让他感到非常恍惚,这让他们对此事恍惚至今。

在往届的草莓音乐节和迷笛音乐节上他也曾作为座上宾出席,演出时间从人数寥寥的中午两点钟,慢慢往前挪,从第一张发行专辑开始,十年来不断在创作——“我爸妈其实从来都听不到我们在唱什么,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们会给身边的人介绍我们乐队,从南昌到上海,其实他们都是台下的观众之一”。

同年,李志的跨年演唱会座无虚席吸引了过万名观众,好妹妹乐队在北京工体的演出半个月内一切票务售罄,赵磊因《成都》走红,从音乐节舞台走到真人秀节目,在这些百里挑一的“个例”背后,无数音乐人与“走红”这一刻擦肩而过。

13-16年,他决定改变眼下的状态,以另一种姿势投入到生活中去——毕业后十多年,他第一次以职业人的身份走向社会,和今天数以万计的应届毕业生一样,为一份offer奔走。就像当年在父母的坚持下,他把高考志愿填上了“汉语言文学”,却在背地里做了四年乐队筹备,今天他和任何写字楼里任何一个上班族一样打卡下班,却走向距离公司将近一小时路程的练音房。他呆了五年,全公司都知道他工作只不过是为了做音乐。去年在羽果光阴浮尘演唱会上,他的老板带头买了一叠门票拉大队到现场去为他呐喊。

每一个独立音乐人的异军突起,都会被纳入文化现象的案例——然而在这些个例的背后,还有太多因为文化“新陈代谢”被过滤的人,他们从酒吧走来,从地下通道走来,从出租屋走来,没有对抗质疑的科班出身,也没有背景强硬的公司团队,每一次的试水都带着湿身的代价。

从坚果到羽果乐队,这十年来他们做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出格的元素,所有的脱俗都带着妥协,但是这种挣扎太大众也太长久,反而让我们不太认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都在歌颂乌托邦,他却心甘情愿沾着灰把它建好。

在日复一日的寻常生活中,无数个堂吉诃德被现实的琐碎敲打,像塔罗牌一样倒下,终于成为了亿万个普通人的其中一员。而坚果撑过了一股又一股的推浪,从一个少年到一个中年人,他理想中的乌托邦直面过世俗的洗礼,挣脱过社会的标准,比起大红大紫的“一票难求”,更难的也许是每日日常里看不到跌宕的坚持。

羽果乐队曾经也叫晶体乐队,我问他,为什么换名字?

“希望我们的乐队能像一枚有羽翼的果实,至少和别的果实不一样”。

【Q&A】

凤凰青年:有没有一个特别想回去的时刻?

坚果:其实现在想想,如果我们能回到零三年或者一三年,再坚持一下下,赶到现在这个好时机。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坚持。

凤凰青年:你很坦白“工作都是为了养音乐”,有没有幻想过以后的日子?

坚果:09年的时候,第一次出国到西班牙去演出,“外面的世界”让我真切地了解到国外专业的创作状况和音乐文化。

其实我们最终的理想状态就是,靠着音乐到全世界去演出,然后赚了钱再继续创作继续演出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享受一个源源不断的过程。

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非常非常俗,就像那个谁啊,凤凰传奇啊,一首歌吃一辈子,上春晚,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们,就到处走秀就行了。 现在我们回过头来,想想还是喜欢这种很自由的状态。我特别喜欢李健那首《贝加尔湖畔》,特别有画面感,特别美。

凤凰青年:全国巡演的过程中有哪些特别辛酸的时刻吗?

坚果:经纪人带着我们四个人居无定所,他拎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塞满了我们的CD,他在现场卖。那个月是最艰苦的一个月,也是最快乐的一个月。

凤凰青年:演出期间最感动的时刻呢?

坚果:在郑州的时候,八点钟演出,七点钟开始下滂沱大雨,那个酒吧都淹到了,我当时都绝望了,心想完蛋了这场雨是完蛋了。结果有的歌迷是游过来的,就穿着泳裤在那里泡着水。当时来的人有六十多个人,很不容易啊,那么大的雨。当时我们非常非常感动。

凤凰青年:你自己最满意的一首音乐是哪首?

坚果:《开往天堂的火车》 让我感觉就像一直在开往我向往的那个地方,一直开一直开,没有终点。

凤凰青年:现在的歌手特别是民谣歌手,他的走红是一夜之间的走红,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坚果:这就是媒体的影响力。那个时候没有什么互联网,所以我们蛮羡慕现在这个时代的,收获很多,但同时也是来得快去得快。我的目标就是一直演下去,60岁红也是红。

90后涂鸦艺术家 ROBBBB

街头艺术家ROBBBB:我的创作本身是一种非法行为

2017-05-03

采访、整理|胡艺瑛

早前Dolce & Gabbana刊登了一组以中国老百姓为背景的广告片,因“真实”过度惹来辱华骂名,随后全面下线。在采访ROBBBB那天,我也拿着这条新闻跟他聊了起来,ROBBBB对此显得很淡定,他说此前在接受某些外媒采访时也被问过同样的问题:“你的作品在丑化中国吗?它们是否阴暗地反映了中国的现实?”

ROBBBB生于90后,小学三年级参加国际儿童美术大赛,当时的奖杯还收藏在父母的家中。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都是军人出身,二伯从中国音乐学院毕业后以旅者身份考入维也纳音乐学院,是我国第一个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的大贝斯演奏家。父亲年轻时跟吴作人老先生学过画,小时候一家人看电视,父亲就坐在一边信手拈来为电视剧里的人物用铅笔和卷纸画像,还会为母亲手写情诗。

他考上中央戏剧学院的专业成绩在全国排名第八,舞台美术专业出身的他,最终走上了一条与其他同学彻底不重合的道路——街头艺术。

换句话说,毕业后,他一下子成了“无业游民”。

16年他生了一场大病,母亲陪他去医院就诊的时候医生随手抓来一本病历,问他“你的职业是什么?”。母亲报了一个“艺术家”,对方二话不说在职业一栏写上“无业”。

家人很难理解他正在做的事情——老一辈的观念非常传统,他们认为美术就是国画或者西方的古典油画,父亲与涂鸦文化的龄长几乎是吻合的,他生于50年代末,美国的涂鸦运动恰好是在六十年代开始兴起,跨越了一个大西洋,他也完全失去了解这种文化的契机。

但家人是宽容的,相较于这种宽容,ROBBBB更大的困局来自作品本身。在很多西方国家,针对涂鸦行为设立的法律已是白纸黑字,人们认为涂鸦对于墙体建筑和市容环境是一种入侵和损坏,国内虽然尚未有明确的条文规定来限制涂鸦,但城管的存在也让ROBBBB受到了诸多限制。

为了规避这种限制,ROBBBB区别于以往的涂鸦画家,以一种“打擦边球”的方式进行及保护自己的创作——张贴。作品的主体内容基本上都在工作室内完成,随后通过张贴的方式将作品呈现在墙上——通常是不起眼的街角或者荒芜的拆迁废墟深处。并用大段时间观察路人和所处环境的其它内容物,将他们融为一体,最后以拍摄的方式完成最后作品的一道程序。

在伊斯坦布尔创作期间,ROBBBB试图攀沿旅馆的外墙将画作张贴在对面拆迁的废墟里,却被当地警察误认为是攀墙入室盗窃后的逃跑,因为语言不通等各种问题,出现了警察双双拔枪警告的惊险一幕。

不仅创作环境严峻,作品也因为最后呈现方式的限制多数无法售卖——这大概是天下间每一个艺术家都会遇到的:面包的问题。

上述种种来自亲密关系的不解,社会态度的不尊,创作本身的非法属性,街头艺术半个世纪以来难以突破的种族和文化层面,以及摆在眼前的面包难题——ROBBBB指着桌上N个已经见底的酒瓶说“很多时候我想不通,就去喝酒,酒精能够让我愉悦地思考,虽然多数都是无解的题面,但我并不逃避思考本身”。

ROBBBB尝试让父亲接触这种几乎与他同步生长的涂鸦文化,不仅是父亲,他身体力行地将自己的作品定位为中国与国际街头艺术接驳的切口,相较于上世界五六十年代情绪井喷式的单纯涂鸦,他的作品具备人文叙述内容,同时由于常年理科的逻辑模式,他也在循序渐进地进行渲染和革命。

近年来ROBBBB已经接受了一众要媒的报道,社会对其个人及作品的认可度在另一种维度直线上升,而他也已经可以相当坦然地面对一切类似医院“小插曲”一样的不认可事件——“可能这个医生他脱下工作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在街上行走,就是我作品中的这些人物形象。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没有谁定义谁的概念,他没法儿对我下定义,同时我也没有资格对他们下定义。但是只能说我们是不同的群体,我可能是一个,现在看来比较怪异的,或者是说,不那么墨守陈规的一个群体吧”。

但有意思的是,区别于其他国内艺术家在接受外媒采访时过多关注本身的现象,ROBBBB的作品反而引发了一定的讨论和争议——从来没有人将还原度90%以上的国人形象以涂鸦形式占领全球,从来没有中国艺术家在西方文化主导的街头艺术中强势占领一席之地,从来没有街头艺术的现象上升至社会与政治的讨论范畴——而这些都一一在ROBBBB身上接踵而来。

我们的采访在他的私人住宅内进行。三居室的屋子里设计了专门的工作间和摄影间,客厅的桌子上全是喝光了的酒瓶和藏品。采访中途我借用了一下洗手间——到一个人的家里,也许这是最不经意却也是最能体现其生活状态的一个区域,不出意料,所有用品齐全划一,这是一个强迫症人格的作品。那一秒钟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到过某个宋庄画家的家里,当时也借用了他的洗手间——在那个甚至称不上洗手间的地方。

其实从牌面上来看,ROBBBB的面包问题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在他的内心,也许已经上升到一种关于尊严和独立的命题。

ROBBBB坐在我面前,在长达两小时的采访过程中,他吐字清晰并且保持思考的空间,悄无声息地控制自己不出错——你很难将他和那个翻墙走壁铤而走险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他的突破是温柔的,无声的,同时也是有力的,不可被忽略的。有些枷锁已然超越了面包本身,有些痛苦迟迟无法用酒精解决,有些问题就是函待整个社会的答复。但是他不断在推敲,不断在质问,也不断在冒险——以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模样,和世界对话。

【Q&A】

凤凰青年:你参加了三次高考,理科的成绩让你吃了不少亏,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ROBBBB:其实过去大家认为搞艺术的人应该是感性的,但现在看来我觉得,如果你有一个理性思维,或许你能够走得更深一些。

凤凰青年:父母后来对待涂鸦的态度会有所转变吗?

ROBBBB:其实这东西已经是超越了父母对这个艺术的认知范畴了。但是他们知道我做这个,就开始支持我。

渐渐我发现父亲一直在不断地去学习,而他也经常用手机上网,看一些关于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的作品,经常分享给我。

凤凰青年:你是怎么理解涂鸦和街头艺术这种艺术?

ROBBBB:涂鸦这个东西,追根溯源的话,喷的那些看不懂的东西,都是他们自己的名字(tag),只是为了彰显一种存在感。

因为当时很多涂鸦写手都是底层的黑人,他们没有钱,也没得到社会认可,唯一可以获得认可的方式可能就是做做音乐,打打篮球,也有很多黑人贩卖毒品和枪支。他们是在很混乱的状况下,发现有涂鸦这个东西。

是一种呐喊吧,一种彰显自我存在的表现,为了获得社会认可,也是很原始的力量,而街头艺术呢,其实是从涂鸦那儿过来的。

凤凰青年:你怎么看待街头艺术的“非法性”?

ROBBBB:大部分人呢,他分不清楚什么是涂鸦,什么是壁画,什么又是街头艺术。他们觉得在墙上体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其实这是一个非常混淆的概念。

在我看来街头艺术和涂鸦在态度上是一样的,首先应该是有某种对抗的情绪在里面,它应该是“非法”的,或者说它应该是游走于法律灰色地带的。

它的产生就是一种很边缘化的东西,是一种反文化的东西,真正的涂鸦和街头艺术都应该讲这样一种精神,是否在对抗,是否“非法”——我觉得这是鉴别它们和壁画的一个重要因素。

凤凰青年:你怎么看待外媒口中你的作品是丑化中国的表现?

ROBBBB:有两个系列,一个叫《Cityscape》,是在国内做,一个叫《World talks》,是在国外做。《World talks》这个系列就是想把这些最真实的中国的人物形象带到国外去,因为国外的环境不同,政治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都不同。

其实当时想的是,就把这些中国式的人物形象带到国外,跟国外的环境去产生对比,跟国外的这些人物去产生对比,让大家看看他们的存在方式,是否依然成立。

比如我当时在迪拜的一个作品,就是一个中国的环卫工人,穿着那种橘黄色的工服。就是一个这样的形象,我坐在一个接近垃圾站的位置,旁边刚好就有一个当地的环卫工,我问他说我可以把作品做在这儿吗?他说,他不管。做完之后正好一个中国环卫工和一个迪拜环卫工,就是很有意思。

他们都是很基层的中国面孔,是最真实的,因为这些人物形象都是在街上抓拍的,比如像西客站一样的地方,或者像南锣鼓巷,人流非常密集的地方,随手抓拍,所以人物全都是非常真实,他们的重现程度都在90%以上。

凤凰青年:《Cityscape》系列作品完成后,你的感受是什么?

ROBBBB:因为这些人物形象,真的都是我随手抓拍的,也非常真实,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嗯,群体的一个面孔。

但是我拍的时候也发现了,就是大部分人,面无表情很麻木,甚至是很落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拍完他们,再经过我的绘制最后出现的画面都是这样一幅幅很相似的感觉。

最后出现在画面中,映射出了某些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那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因为说实话我没有去修正它,也没有去修饰它。

凤凰青年:16年你大病一场,随后你的作品其实也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转变,在这个过程中你经历了什么?

ROBBBB:当时我大病的时候,真的是鬼门圈绕了一圈。

当时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书了,我想起很多文章和电影,说人死之前回忆会变得清晰,真的就是小时候好多事巨清楚,这些事都是你平常想不起来的,我觉得挺可怕的。

就是我在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抢救之前的那个晚上,大概送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凌晨,天都快亮了四五点钟了都一直在挣扎。我不能躺在床上,我必须坐起来然后喘气,就是喘不上。当时还能思考,但是感觉灵魂快要钻出来了。

缓过来之后,想的第一件事情是,我觉得能活着真是挺好的,这一辈子你可以做到什么样子,你可以达到什么高度,你可以赚多少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那份真真切切的感情。